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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1章 怨君恨君君可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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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1章 怨君恨君君可知

遂抱著孩子去了木屋,桑楚已經把裏面收拾得幹幹凈凈了,他自己也換了身幹凈的短打,看著帥氣又利落。

鶯兒在懷瑾手上不住的動著,要去桑楚那裏,桑楚哈哈笑了一聲把她抱過來:“回家啦,小鶯兒!”

“啊!啊!”鶯兒瞪著大眼睛哦哦咦呀的,不知道想說什麽。

“阿父,是阿父!”懷瑾在旁邊逗弄著,拿起檐下的風鈴在鶯兒面前晃了晃,鶯兒又瞪大眼睛要來她這邊。

懷瑾笑著點點她的鼻子:“小笨蛋!老被這招哄!”

“沒辦法,誰叫她母親也是個笨蛋呢!”桑楚嬉笑道,懷瑾擡頭瞪著他,卻看到他臉上有一塊灰塵。

她拿出帕子在他臉上擦了一下,溫柔的笑罵:“是!是!全天下就數你最聰明!”

桑楚突然笑容凝滯了一下,往後面望去,懷瑾嗯了一聲也扭頭看過去。

卻是黃公回來了,他今天穿得和農夫無二致,腳上也光著,一手拿著一個魚竿一手提著一個魚簍。

只是在他身旁還站了一個人,一襲月白儒衫,身姿似竹。羊脂白玉般的膚色,冷漠又綺麗的眼睛,他只是負手站在那裏,儒雅風流,自成一派風華。

懷瑾不意在這裏看到張良,頓時僵在了那裏。本能的,她想轉身就跑,可腿像生了根似的,有萬斤重。

“你們夫妻倆總算回來了!”黃公嗓門洪亮,把竹簍遞給一旁的英月,走上來:“讓我看看我們的小嬌嬌,哦哦,真好看吶,我是阿爺!”

身上臟兮兮的,黃公只站在一旁哄著鶯兒。

張良牢牢的盯著她,眼中一片冰涼、漠然,然後又看了桑楚一眼,沒有任何表情的進了黃公的宅子。

“你們倆這是怎麽了?”黃公見他們雙雙沈默下來,滿是不解。

桑楚揉了揉頭發,別有深意的看了懷瑾一眼,慵懶道:“我沒怎麽,她有什麽。”

見黃公疑惑的眼神,懷瑾強笑著搖搖頭:“我沒事,剛剛那位……是黃公的客人?”

“是我新認識的友人,我先回去換身衣服,你倆等會過來一起喝茶吧。”黃公佝僂著腰往家裏走,還不忘回頭對桑楚道:“正好他有點小忙,你能幫的上!”

黃公還不知就裏,狡猾的笑了一聲,有那麽些不好意思在裏面,仿佛在說:不好意思,又要麻煩你了。

見他踱著步子回去,懷瑾和桑楚相看一眼,懷瑾忽滿心慌張。

孩子笑得沒心沒肺,桑楚也翹著嘴角,只有她滿臉的無措,以及……那麽一點心虛。

桑楚打量了她一會兒,無謂的笑笑:“無論你怎麽想,我都尊重你的選擇。”

懷瑾忽然怒了,她推了桑楚一把,他紋絲不動,她卻往後踉蹌,桑楚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把她拉到了懷裏。

懷瑾在他肩上咬了一口:“我不是你的妻子嗎!為什麽你……”

懷瑾喉嚨酸澀,一個正常男人,不是應該強硬的把自己的妻子留在身邊,哪有他這樣的!

“我只要你開心。”桑楚認真的告訴她。

懷瑾的心酸軟不已,她的眼角滑過一滴淚,可桑楚只是輕柔的把她的眼淚擦去,懷瑾堅定下來,重覆了一遍:“對,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妻子了。”

桑楚凝視著她,心裏嘆了一口氣。

過了會兒,英月過來請他們過去,說黃公已經煮好了茶。

人已經到了面前,無論如何,都是要面對的。

懷瑾理了理鬢角,看到桑楚伸過來的手,她緊緊牽住。

黃公在吹捧他的茶葉,張良有些心不在焉,只是盯著門口。她終於過來了,只是……那兩雙交握的手,讓他覺得十分刺眼。

尤其是那個男人手中抱著的女嬰,笑得天真爛漫的模樣,讓張良胸口滯悶。

“這位便是我跟你提過的侯伯盛,他極善追蹤,這世界上沒有他找不到的人!”黃公笑呵呵的介紹道。

“侯先生?”張良淡漠的臉上出現一抹笑意,只是這笑在了解他甚深的懷瑾看來,有些叫人慎得慌。

“在下姓侯單名一個成,張先生不介意,可隨黃公叫我伯盛。”桑楚大聲說出自己的另一個名字,懷瑾詫異,他今日報的竟不是本名。

桑楚和他們一起坐下,懷瑾抱著孩子站在院子裏大聲呼喚阿燕,阿燕忙不疊跑出來,懷瑾把孩子交給她:“去給嬌嬌換塊尿布,大半天沒換了。”

英月從廚房過來,把端著的點心放下,然後笑道:“我去給阿燕幫忙,好多日子沒見著小鶯兒了,還真叫我想她呢!”

看她們倆把孩子抱進去了,懷瑾在桑楚身邊坐下,落落大方的面對張良的直視。

黃公搓著手,為老不尊的笑道:“這是我在恒山認識的新朋友,張子房,他在找他的夫人。伯盛啊,你看在我的面子上,不如幫幫忙吧。”

懷瑾柳眉倒豎:“上次那個叫範環的過來,讓他在外面奔波了兩個月!你又來找他幫忙!”

這次回來,桑楚和懷瑾的關系已經不同於他離開時的樣子了,黃公雖有顆老頑童的心,但活了這麽大歲數,沒什麽看不出來的。

見懷瑾為桑楚出頭,黃公朝桑楚擠了擠眼睛:“伯盛啊,懷瑾平日裏兇不兇你啊?”

桑楚好笑的瞥了她一眼,調子拖的極不正經:“她呀,那真是……”

懷瑾咬牙切齒的看過去,桑楚大笑著改口:“溫柔至極!”

張良臉上一絲血色也無,只是定定的看著懷瑾,懷瑾端著笑看過去,客氣而生疏的點頭致意,然後便低頭喝茶。

黃公給桑楚把空茶杯倒滿,換上認真的神色:“伯盛,就當是……最後一個忙,我……”

“不必了,我不必再尋我夫人了。”張良出言打斷,俊美的臉上滿是漠然。

黃公吃了一驚,回頭:“這是為何……”

那邊鶯兒換完尿布被英月抱了出來,黃公的註意力全放在了鶯兒身上,他從小徒弟手裏把孩子接過來,鶯兒小臉一皺,頓時大哭出聲。

黃公一輩子也沒生過孩子,因此看著手忙腳亂,怎麽也哄不好孩子,求助的看向桑楚。

桑楚笑了笑,把孩子接過來,鶯兒立即給面子的停住了哭聲。

“嬌嬌有名了嗎?”黃公慈愛的看著孩子。

懷瑾笑道:“大名還沒起呢,不過我給他起了個小名,叫鶯兒。”

“原來是小鶯兒了,阿爺走的時候你還在阿母的肚子裏,阿爺時常跟你阿母說話呢,你記不記得阿爺的聲音呀?”黃公掰了一小塊兒糕點,鶯兒嫩生生的手指一把抓住就往嘴裏塞,她已經長出來幾顆乳牙,正是狗屎都能嚼兩下的時候。

“恭喜你,做母親了。”張良眸色幽深,語氣淡然。

懷瑾看了他一眼,微笑:“多謝張先生。”

張良輕笑一聲:“張先生……這個稱呼,生疏得很。”

黃公如何看不出來這兩人的不自然,疑惑的問道:“你們認識?”

懷瑾一邊看著孩子,一邊用極正常的語氣回答道:“張先生的師父是我師公,我們算是……故人吧。”

“你哪位師父?”黃公依稀記得,當時在恒山與張良交談,張良曾言帶過他的有五位師父。

“荀況先生。”張良輕言道,他嘴角勾起一個淺笑,讓人覺得有些涼沁沁的:“故人……”

只是這一聲笑,再無其他話語。

懷瑾心中忐忑,往桑楚身旁挪了一下,避開張良鋒利的眼神。

“你不是釣了魚?”桑楚忽然起身。

黃公一楞,點點頭。

桑楚笑道:“多年前咱們在黔中吃過的一道炙魚,今兒倒想起來了,不如隨我去竈房,我把那道菜再做一回。”

“成啊!”黃公滿臉喜色:“平日只有你夫人能吃上你的手藝,今天不知刮了什麽風,也能讓我一飽口福了。”

桑楚又看著英月,笑道:“阿燕去漿洗了?”

英月說是,桑楚便道:“那就麻煩你去廚房給鶯兒做些米糊。”

然後他又看向院子裏的宋天昊:“還要麻煩你去老申家菜園子扯一把青菜過來。”

那就只剩下她和張良了,懷瑾一驚,就想站起來跟著去。誰知桑楚卻按著她坐下,低沈的嗓音帶著憋笑:“你和鶯兒便在這裏坐著吧,你和張先生是故人,可以敘敘舊。”

見桑楚帶著黃公和英月去了廚房那邊,宋天昊也放下雕刻刀出門,懷瑾恨不得奪門而逃,旁邊的這道目光太過灼熱,讓她都不敢擡頭。

靜默的坐著,懷瑾側身背對著他,女兒在她懷裏扭了扭,眼皮子有些往下掉,看樣子是有些困了。

“這兩年,我找遍了中原所有地方,都沒有找到你。”張良淡淡出聲,懷瑾聽不出他的語氣,只是僵坐在那裏。

張良繼續說:“誰知我找到了你,你卻連看都不敢看我。”

懷瑾一個深呼吸,轉過身來,可一對上張良的眼神,她瞬間又說不出任何話。

如今面對面的坐著,懷瑾覺得他比之從前,多了過分多的冷漠。

苦笑一聲,懷瑾道:“你想讓我說什麽呢?”

“趙懷瑾,你比我想象的更加絕情。”張良一字字道來,懷瑾聽出了恨意。

正是這淡淡的怨憎,突然讓她理直氣壯起來,她說:“我絕情?”

懷瑾嘲諷道:“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,需要我舊事重提嗎?張先生,別忘了,是你那位青梅竹馬的好妹妹先把事情給做絕了!”

一提起這樁事,當初的憤恨和埋怨全都湧上了心頭:“夏福死了,沒關系!他只是個仆人嘛!怎麽抵得過你的沈音妹妹一根頭發絲兒重要,你把我撇下去找她了!不記得了嗎?我當時要你別走,你還是走了。”

現在時過境遷,他跑來告訴她,是她絕情?懷瑾冷笑出聲:“我絕情?這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。張良,你出去追沈音的時候,可想過我的心情!”

沈默了一會兒,張良說:“我如今已與他們恩斷義絕,韓成他們再與我無關了。”

“那又怎麽樣?”懷瑾冷笑一聲:“時過境遷,你以為還能回去?告訴你一句話,叫覆水難收。”

門外宋天昊手裏拿著一把青菜進來,懷瑾連忙收聲,見宋天昊去了廚房,她才低聲對張良道:“我如今的安穩來之不易,你若顧念以前的情分,就莫來打擾我。”

張良定定的看了她許久,忽然冷淡道:“你面對我,其實也覺得心虛,不然為何見到我時那樣慌張?你問心無愧時,從來都是理直氣壯的。”

“那是因為我擔心桑……伯盛,我擔心他會不開心!”懷瑾有些激動,聲調都提了起來,她眼睛圓睜,像是在與張良對峙。

可張良只是神色冷淡,道:“當日在博浪沙,是他將你帶走的,當時與他淺談過一兩句,他不是心胸狹窄的人。況且他剛剛與我一見面便稱我為張先生,顯然他早已知曉我們的事,不然也不會把其他人支開讓我們單獨說話。他並沒有不開心,那麽你心虛的是什麽?”

見她怔在那裏,張良道:“你心虛,是因為你心裏還有我,卻又嫁給了旁人。”

“你胡說!我說不過你!你總是有一大堆的說辭!”懷瑾氣道,忽然的激動把懷裏的鶯兒嚇醒了,她哇哇大哭,懷瑾忍著淚連忙哄著孩子,在鶯兒背上輕輕拍著。

“這孩子……”看到她懷裏的孩子,張良冷硬的神情柔和下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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